太冷了。來東京的第一天，卻接連冒出兩次的想法。

七瀨遙一如到來時那樣的站在巷口處，等回過神錶上的指針已指向午夜。回程的列車早已停駛休息了。或許他從沒打算要回去，在見到橘真琴以前，他並沒有打算就這麼回去。他的預想內橘真琴應該是熱烈的邀請他住下，或者陪同他尋找著一日住宿的旅社。他會聽著橘真琴說著很多很多事，即使他並不是那麼在意的事，甚至他根本沒有聽進去也沒關係。他們會像以前一樣。

可實際情況卻是橘真琴扔下去句話，連同自己也拋之腦後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
七瀨遙第一次產生了無處可去的想法。

「啊……還在呢。」

前頭傳來橘真琴無可奈何的嘆息聲。隨之而來是不屬於橘真琴氣息的大衣外套。

七瀨遙想掙脫那件外衣，卻被橘真琴強硬的套上了。

「夜晚的東京可是很冷的喔，不要感冒了。」

看著七瀨遙終於不再掙扎乖乖的穿上後，領著他往小巷內走。

就像他剛才所想，橘真琴一個人開始喋喋不休了起來。

「沒想到遙還在呢，果然還是有點開心啊。」

橘真琴走在前頭這麼說著，像是在自言自語。

「不會是在等著我吧，啊開玩笑的……肯定是忘了買回程票或者是不熟悉路只好待在原地，是這樣吧？」

像是不希望從他口中聽見回答，從沒有在問句後停留任何空檔時間讓他反應。

但七瀨遙想錯了。停在一間屋子門前的橘真琴又開口了。

「不說點什麼嗎？」

約莫過了幾分鐘，七瀨遙才從前頭的橘真琴聽見下一句。

「什麼都可以，好久不見……最近還好嗎？我很好喔，遙呢？一定還是優游在水中吧。沒有我也沒關係……」

他想反駁而橘真琴卻再度不等他的回應，邊說著邊轉開了門把。

「話說著說著都忘記開門了。」

實際上他也不認為自己當下反駁了橘真琴會被接納或者相信。在一開始就亂了套，所有走向已經脫軌了。

隨著橘真琴進門，那是一間小套房，房內只有簡單的生活用品。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生活了一段時間的樣子，到處都充滿著陌生人的氣息。玄關的那過於成熟的大衣、用過的煙灰缸……

七瀨遙終於忍不住的開口了，在橘真琴掛起那件大衣時。

「他是誰？」

「沒頭沒腦的……」橘真琴像之前一樣迴避式想逃離問題。七瀨遙卻接著問：「不久前那個男人，他是誰？」

七瀨遙看著橘真琴，這是他來東京第一次直視著橘真琴。橘真琴變了很多，已經不再皺著八字眉向著他溫柔的笑了。

「什麼啊，居然只關心這個嗎？」

眼前的橘真琴有些喪氣，那似乎帶了點七瀨遙不知道的什麼。

「是近乎於男朋友的存在、是幫助我忘記遙的必需品……是需要我與我需要的人。」

橘真琴先是呼了一大口氣，瞇起眼給了七瀨遙一個微笑。邊這麼說著邊緩慢的逼近七瀨遙，在近乎接吻的距離停了下來。

「開玩笑的啦。」
最後橘真琴背過七瀨遙，縮起兩肩，肩胛骨一顫一顫的像是哭了又像是笑了一樣。

「我啊，真的，真的，快要忘記遙了。」

「開玩笑的……」

橘真琴到底還是哭了。